以兒子的角度去看父親,成為父親後再用父親的角度回頭看自己的父親,那些童年開始的記憶,青春期成長的印記,用不一樣的視角觀看之下往往讓人有更多體悟。
作者蔡詩萍的父親是戰後隨軍隊遷台的外省人,在這裡落地生根後與客家女子共組家庭,兩人四子居住在楊梅埔心的眷村裡。作者身為長男,從小在眷村遊戲玩耍,看著許多和父親一樣在時代洪流下逼不得已離鄉背井的外省軍人,對他們有不捨、也有體諒。書中許多描述父子相處的片段讀來溫暖雋永,如這段夏夜的描述:「我不時會在夏天熱得難受的午夜醒來,發現父親竟坐在我們竹床旁的椅子上抽菸。父親嘴裡的菸頭,於暗夜中,一會明,一會暗,偶爾會聽到一聲嘆息,一聲長長的嘆息。我都悄悄地、不吭聲地躺著。有時,過不了一會,睡著了。有時呢,慘了,怎樣也睡不著。父親注意到我醒了,會溫柔地對我說:『怎麼了?有蚊子嗎?』我說沒。他噢一聲,沒說話。我們父子,就那樣在暗夜裡,沉默的,我躺著,他坐著,直到我終於睏倦攤平,直到他起身去睡覺。」
在許許多多平凡又深刻的日常裡,作者長大了,父親也逐漸老去,老是一種滲漏狀態。被日日夜夜,慢慢滲透。生命的流程,在世代之間,是不斷重複的階段與畫面。
作者年輕時不懂的為何父母這樣選擇,他們的決定是否正確,歲月慢慢教會他同理和傾聽,父母在當下或許已給出自己的全部,然而生命的那些限制有時令人沮喪失志,而父親一肩扛起,生活稱不上富裕卻也不至顛簸。直到自己也成為父親的年紀,看著自己的父母逐漸老去,身邊長輩們因病過世,當年居住的眷村也已拆遷,作者選擇趁父親還健在時,記錄下這些陪伴的日子;也心疼當年隻身一人來台的父親,是這樣辛勞撐起重擔,成為家裡的支柱,有了妻子,兒孫,還有自己的房子,生活不再飄搖,像父親那些同袍說的,還是你父親這樣好。
我的父親,是那個時代,一群從大陸渡海來台的父親群像裡的一個縮影。我們有我們做父親的期待。但我們會理解,我們的父親,他們了不起的平凡,了不起的承擔。我要我們這一代人記得,我們的父親是如何走過他們的年代,那般平凡而勇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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